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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佛图澄传》白话翻译
责任编辑:(易德轩小编) 来源:(易学百家专题文章) 浏览次数:3218次 更新日期:2016年1月24日 >> 进入社区

金鸿:佛图澄是个有大成就的高僧。这篇传记出自《晋书》,原文在附在后面。《晋书》是唐朝开国名相唐玄龄带着一帮人写的,权威性不必质疑,我为什么要特意说明这一点呢?因为如果你看这篇文章的内容时会感觉它比神话还神话,佛图澄简直就是个神仙,未卜先知,求雨禳灾医死人,什么法术他都会,感觉很不可思议,其实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,实修佛法的人都知道,修法修出这些神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,佛法无边,绝非虚言,只不过实修佛法的人都不特别看中神通,因为汉传佛教有规矩,有神通是不能用的。看过这篇文章的人往往会有一个疑问,佛图澄为什么要辅佐石勒和石虎这两个暴君呢?说实在的,我也不知道,也许是因为天下大势在羯赵,他也不好逆势而为,为了保存佛教不得不委屈求全了。
  佛图澄是天竺人。本姓帛,从小就学习道术,尤其精通玄术。永嘉四年(311),来到洛阳,自己说有一百多岁,常常服气养身,能够许多天不吃饭。善于念祷咒语,能够役使鬼神。腹旁有一个洞孔,常用棉絮塞着。每晚读书时,就拔掉棉絮,这时,便有光芒从孔中射出,照亮书房。每次斋戒时,一大早就来到河边,从腹中引出五脏六腑,放进河水中洗涤,然后又放回腹中。他还能凭铃声判断吉凶,没有不应验的。
  后来洛阳发生动乱,他便潜踪于江湖,静观其变。石勒在葛陂屯兵,专行杀戮,被害的僧侣很多。佛图澄投奔到石勒部下———大将军郭黑略家。郭黑略每次随从石勒征战,常常能预言战事的胜败,石勒大为疑惑,问他说:“我并没觉出你有超人的智慧,可是每次作战你都能预知战事的吉凶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郭黑略回答:“将军天生神威,自有鬼神相助。有一个和尚具有超人的智术,说将军命当拥有华夏之地。这人日前已答应做我的军师,我前些日子所告诉你的,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。”石勒便召唤佛图澄,试验他的道术。佛图澄便用饭钵盛水,烧香念咒,不一会儿,饭钵中便长出一朵莲花,花朵清新鲜艳、五色照耀,石勒从此信服了他。
  石勒从葛陂撤回河北,经过枋头,枋头人想夜袭军营,佛图澄对郭黑略说:“不一会儿贼军便会前来偷袭,可让主公知道此事。”果然如他所说,因为已有防备,所以没有损失。石勒想再次试验佛图澄,便在晚上穿上全副盔甲,执刀而坐,然后派人告诉佛图澄说:“今晚不知大将军的去向。”使者刚到,还没来得及说话,佛图澄便抢先问道:“平静安居,无敌无寇,何故在夜间戒严?”石勒越发相信他了。后来,石勒一时恼怒,想加害众道士,并想找佛图澄的麻烦。佛图澄便隐藏到大将军郭黑略的家中,并告诉弟子们说:“如果大将军的使者到了,问我在哪里,就回答不知道到哪儿去了。”不一会儿,石勒的使者到了,没有找见他。信使回去报告石勒,石勒大吃一惊,说:“我对他有恶意,他抛弃我离开了。”整夜不能入睡,想再见到佛图澄。佛图澄知道石勒已有悔改之意,次日一早就拜访石勒。石勒说:“昨天晚上你到哪儿去了?”佛图澄回答说:“昨天主公生我的气,所以权且回避了主公。现在主公改变了主意,所以这才敢回来。”石勒大笑着说:“道人多疑了。”
  襄国城护城河的水源在城西北五里的地方,不知什么缘故,水源突然干涸了。石勒向佛图澄请教找水的方法。佛图澄说:“现在我就命令龙取水。”于是便同弟子法首等数人来到过去的泉源上,坐着吊席,点燃安息香,念咒祝愿数百句。如此三天,泉水开始涓涓微流,有一条五六寸左右的小龙,随水而来,诸道士争着上前探看。又过了一会儿,泉水开始喷涌,护城河都灌满了。
  鲜卑族段末波进攻石勒,士卒人多势众。石勒有些害怕了,询问佛图澄。佛图澄说:“昨天寺中铃声说,明天吃早饭时,可以活捉段末波。”石勒登上城楼观望,看见段末波的大军前不见头,后不见尾,大惊失色,说:“段末波如此强大,哪能捕获呢?!”又派夔安询问佛图澄。佛图澄说:“已经捉住段末波了。”正当此时,城北的伏兵冲击出城,遇上了段末波,活捉了他。佛图澄劝石勒宽恕段末波,放回本国,石勒听从了,后来终于使段末波为之效力。
  刘曜派堂弟刘岳进攻石勒,石勒派石虎去抵抗。刘岳被打败,退守石梁坞,石虎筑坚栅围困。佛图澄在襄国,忽然叹息说:“刘岳可怜。”弟子法祚询问缘故,佛图澄说:“昨天亥时,刘岳已被打败并活捉了。”果然如他所说。
  后来刘曜亲自进攻洛阳,石勒准备救援,他的部下都劝谏说不能。石勒以此事询问佛图澄,佛图澄说:“刚才法轮上的铃声说:‘秀支替戾冈,仆谷劬秃当。’这是羯族语言。秀支是军队的意思;替戾冈,是出的意思;仆谷,刘曜所据的胡地方位;劬秃当,是捉的意思。这句话的意思是说:‘大军开出定能活捉刘曜。’”又命令一个童子斋戒七天,取来麻油和胭脂,亲自在手中拌合,然后举起手给童子看,掌上光辉耀目,童子大惊说:“掌上有许多兵马,其中一人高大白皙,被红丝绳绑着双手。”佛图澄说:“这人就是刘曜。”石勒非常高兴,于是奔赴洛阳,终于活捉了刘曜。
  石勒自称赵天王,照皇帝之制行事,同时更加敬重佛图澄。当时石葱行将反叛,佛图澄告诫石勒说:“今年葱中有虫,吃葱必害人,可下令百姓不要吃葱。”石勒便诏令境内人民,不要吃葱。不久,石葱果然逃走。石勒更加器重他。每事必先问他然后再施行,并给他赐号为大和尚。
  石勒的爱子石斌暴卒而死,将出殡时,石勒叹息说:“我听说虢国的太子死了,扁鹊使他死而复生,如今有谁能仿效他呢?”于是便让人转告佛图澄。佛图澄拿杨树枝沾水,边洒边念咒语,然后走近石斌,拿起他的手说:“该起来了。”石斌马上就苏醒过来了,过了一会儿,便完好如初。从此,石勒的儿子们大都被安置在佛图澄的寺中养息着。石勒死的那年,天气平静无风,可佛塔上却有一只铃独响,佛图澄说:“铃声说,国家有大丧,不出今年年底。”不久,石勒果然死了。
  等到石虎篡位称帝,迁都邺城,更加诚心对待佛图澄,比石勒更加敬重。下诏书让佛图澄穿绫锦,乘坐雕花的华贵辇车,朝会群臣之日,拉着他的辇让他升上殿堂,常侍以下的官员都帮着抬起辇车,太子、三公则扶着辇车的两侧,主持朝会的大声呼叫大和尚,在场的众人都站起来,以此来显示对他的尊敬。又派司空李农早晚亲自问讯,而太子三公则五日去朝见一次,受尊敬的程度没有人能够相比。支道林在京师,听说佛图澄同石姓诸人交游,便说:“澄公把石虎当成了海鸥鸟。”老百姓因为佛图澄的缘故,大多信奉佛教,都营造寺庙,争着出家,其中真伪混杂,滋生出不少罪过。石虎下令予以清理裁剪。他的著作郎王度上奏说:“佛是外国神,不是华夏诸族应当供奉的。汉代时,外国人开始传播他们的神道,听任西域人在都邑设立神庙,供奉神灵,但汉朝人都不出家。魏承汉制,也继承了这种做法。现在可以作出决定:我赵国之人都不准到寺庙烧香礼拜,以此来维护典章制度。无论是朝中百官,还是普通百姓,都在禁止之列,若有违犯禁令的,与淫祀者同罪。赵国人做了和尚的,要还俗再做百姓。”朝中人士大多都同意王度的奏请。石虎因为佛图澄的缘故,下诏书说:“朕出生于边地戎族,今得以君临华夏。至于祭祀,应该顺合本族的风格。佛是戎族之神,也理当同时供奉,不管是外域还是本地百姓,有乐于供奉佛的,特准之。”
  佛图澄当时停留在邺城寺庙中,他的弟子遍布各郡国。有一次他派遣弟子法常北行到襄国,弟子法佐从襄国回来,两弟子相遇在梁基城下,停车相对,彻夜长谈,言语多涉及大和尚,直到天明二人才分手而去。法佐刚进门,佛图澄就迎着他笑着问:“昨晚你和法常交车相对,议论了你的老师,是吧?”法佐惊愕惭愧不已。从此,国人往往相互告诫:“不要滋生恶心,大和尚会知道你的心事。”如此以来,久而久之,以至于没有人敢对着佛图澄所在的方向吐唾沫。
  石虎的太子石邃有两个儿子在襄国,佛图澄告诉石邃说:“小阿弥最近怕是得病了,你可前去看望。”石邃当即派人飞马去探视,果然已经得病。太医殷腾和外国道士自称能够治疗此病,佛图澄告诉弟子法牙说:“就是圣人再生,也治不好这病,何况这些人呢?”三天以后,果然死了。石邃准备叛逆,对身边侍从说:“大和尚神通广大,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谋划,明天他来,就先除掉他。”佛图澄于本月十五将入见石虎,行前对弟子僧慧说:“昨晚天神传呼我说:‘明天若入见石虎,回来时不能到别人家去。’我明日要去谁家,请你阻止我。”佛图澄平常入见,必定要拜访石邃家。石邃知道这天佛图澄将入见君王,便在家苦苦等候。佛图澄就要登上南台了,僧慧扯着他的衣服。佛图澄说:“现在已经不能停止下来了。”人坐未稳,就起身告辞,石邃强留不住,阴谋也就随之破产。回到寺院,叹息说:“太子作乱,形势已经迫近。”想说不好说,想忍也难以忍。于是便借机会暗示石虎,石虎始终没有觉悟过来。不久,事变发生了,这才明白佛图澄以前说的话。
  后来,郭黑略率领大军征伐长安北边的山羌,中了羌人的埋伏。当时佛图澄正坐在殿堂,忽然之间,惨然变色说:“郭公今日有灾难。”于是唱道:“众僧祝愿。”佛图澄又亲自祝愿。过了一会儿,又说:“若从东南逃出便能生存,其余方向则难脱困境。”然后又一次祝愿。又过了一会儿,说:“脱险了。”一个多月后,郭黑略回来了,自己说坠入了羌人的包围,向东南逃走,马累得走不动了,正巧遇到帐下人,把马推给他说:“主公乘这匹马,小人乘主公的马。能否成功,让天命决定了。”郭黑略得到了他的马,所以才免于一死。推算时间,正巧是佛图澄祝愿的时间。
  当时天大旱,石虎派太子到临漳西滏口求雨,过了很久还不下雨,季龙便命令佛图澄亲自去求雨,当即便有两条白龙降到求雨的地方,当天就下了大雨,方圆千里。一次佛图澄派子弟到西域买香,人走之后,佛图澄告诉其余弟子说:“在手掌上已经看到弟子在某地被劫,快要死了。”于是烧香祝愿,遥救弟子。弟子回来之后,说某月某日在某处被强盗劫掠,快要被杀时,忽然闻到香气,盗贼惊慌地说:“救兵已到。”丢下他逃走了。黄河中从前不生鼋,当时有人捕到一只,拿来献给石虎。佛图澄见到后说:“桓温要打到黄河,时间不会很久了。”桓温,字元子,此后果然如他所言。一天石虎白天睡觉,梦中一群羊背着鱼从东北方向来,醒后询问佛图澄。佛图澄说:“兆头不祥,恐怕鲜卑人会占有中原了。”事后果然应验。一次,佛图澄同石虎共登中台,忽然惊叫道:“变,变,幽州在发生火灾。”便拿酒喷洒,过了一会儿,又笑着说:“火灾已经得救。”石虎派人到幽州查访,说昨天火从四门燃起,西南方有黑云飘来,大雨倾盆,浇灭了大火。大雨中有酒气。
  石宣准备杀石韬,石宣先到寺院中与佛图澄同坐,佛塔上一铃独鸣。佛图澄说:“解悟铃声了吗?铃声说胡子洛度。”石宣改容说:“这是什么话呀?”佛图澄故意错改其意说:“老胡身为道人,不能山居无言,卧厚毯穿美服,这难道不是洛度吗?”石韬后到,佛图澄对他凝视良久。石韬惊恐地问佛图澄,佛图澄说:“奇怪你的身上有一股血臭,所以长久凝视。”石虎梦见飞龙从西南自天而降,次日清早就询问佛图澄,佛图澄说:“将有祸变发生,应当父子慈和,小心谨慎。”石虎拉着佛图澄进入东阁,同皇后一起询问灾祸之事。佛图澄说:“身边将有贼,不出十天,从佛塔以西,此殿以东,应当有流血之事,千万小心不要向东。”杜皇后说:“和尚怕是老发昏了吧!哪里有贼?”佛图澄当即改换语意说:“六情所接受的东西,都是贼,人老了本该发昏,只是能让少年不致发昏才好。”随便以寓言应付,不再说明深意。两天后,石宣果然派人在佛寺中害死石韬,并想乘着石虎办丧事时杀掉他。石虎因为佛图澄告诫在先,因此免于一死。等到石宣被收捕,佛图澄劝石虎说:“都是陛下的儿子,为何再祸上加祸呢!陛下忍怒而发慈悲,国运还有六十多年,如果杀他,他便会变成慧星下扫邺宫。”石虎不听。一月后,有一匹妩马尾巴像烧着的样子,进入洛阳中门,又出显阳门,头朝着东宫,都不能进,然后走向东北,霎时就不见了。佛图澄听后叹息说:“灾祸降临了。”石虎在太武前殿赐群臣宴会,佛图澄沉吟说:“殿啊,殿啊!荆棘子将长成林,挂烂人的衣裳。”石虎命令打开殿堂大石,向下一看,果然有荆棘在生长。冉闵小字棘奴。
石虎造太武殿,刚落成,把古代圣贤、忠臣、孝子、烈士、贞女画在墙上,但形象都像胡人,十多天后,头全都缩入肩中,只有帽子头发微微露出,石虎非常厌恶,但只能秘而不宣。佛图澄则对着图画流泪,不久便在邺西紫陌上自营坟墓,回寺院后,自言自语道:“还要三年吗?”又自答:“不要。”“还要二年、一年、百日、一月吗?”又自答:“不要。”从此便再不说话了。对弟子法祚说:“戊申岁祸乱逐渐萌生,己酉岁石氏当灭亡。我趁着还未发生祸乱,预先坐化去了。”死在邺宫寺院中。后来有和尚从雍州来,说看见佛图澄向西入关了,石虎掘墓察看,只有一块石头却无尸体。石虎厌恶地说:“石头,便是我;埋了我然后离去,我快要死了。”因此得病。第二年,石虎死。于是北方大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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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
  佛图澄,天竺人也。本姓帛氏。少学道,妙通玄术。永嘉四年,来适洛阳,自云百有余岁,常服气自养,能积日不食。善诵神咒,能役使鬼神。腹旁有一孔,常以絮塞之,每夜读书,则拔絮,孔中出光,照于一室。又尝斋时,平旦至流水侧,从腹旁孔中引出五藏六府洗之,讫,还内腹中。又能听铃音以言吉凶,莫不悬验。
  菀耙及洛中寇乱,乃潜草野以观变。石勒屯兵葛陂,专行杀戮,沙门遇害者其众。澄投勒大将军郭黑略家,黑略每从勒征伐,辄豫克胜负,勒疑而问曰:“孤不觉卿有出众智谋,而每知军行吉凶何也?”黑略曰:“将军天挺神武,幽灵所助,有一沙门智术非常,云将军当略有区夏,己应为师。臣前后所白,皆其言也。”勒召澄,试以道术。澄即取钵盛水,烧香咒之,须臾钵中生青莲花,光色曜日,勒由此信之。
  释啡勒自葛陂还河北,过枋头,枋头人夜欲斫营,澄谓黑略曰:“须臾贼至,可令公知。”果如其言,有备,故不败。勒欲试澄,夜冠胄衣甲,执刀而坐,遣人告澄云:“夜来不知大将军何所在。”使人始至,未及有言,澄逆问曰:“平居无寇,何故夜严?”勒益信之。勒后因忿,欲害诸道士,并欲苦澄。澄乃潜避至黑略舍,语弟子曰:“若将军信至,问吾所在者,报云不知所之。”既而勒使至,觅澄不得。使还报勒,勒惊曰:“吾有恶意向澄,澄舍我去矣。”通夜不寝,思欲见澄。澄知勒意悔,明旦造勒。勒曰:“昨夜何行?”澄曰:“公有怒心,昨故权避公。今改意,是以敢来。勒大笑曰:“道人谬矣。”
  幢襄国城堑水源在城西北五里,其水源暴竭,勒问澄何以致水。澄曰:“今当敕龙取水。”乃与弟子法首等数人至故泉源上,坐绳床,烧安息香,咒愿数百言。如此三日,水泫然微流,有一小龙长五六寸许,随水而来,诸道士竞往观之。有顷,水大至,隍堑皆满。
  巍3鲜卑段末波攻勒,众甚盛。勒惧,问澄。澄曰:“昨日寺铃鸣云,明旦食时,当擒段末波。”勒登城望末波军,不见前后,失色曰:“末波如此,岂可获乎!”更遣夔安问澄。澄曰:“已获末波矣。”时城北伏兵出,遇末波,执之。澄劝勒宥末波,遣还本国,勒从之,卒获其用。
  败,刘曜遣从弟岳攻勒,勒遣石虎距之。岳败,退保石梁坞,季龙坚栅守之。澄在襄国,忽叹曰:“刘岳可悯!”弟子法祚问其故,澄曰“昨日亥时,岳已败被执。”果如所言。。勒及曜自攻洛阳,勒将救之,其群下咸谏以为不可。勒以访澄,澄曰:“相轮铃音云:‘秀支替戾冈,仆谷劬秃当。”此羯语也,秀支,军也。替戾冈,出也。仆谷,刘曜胡位也。劬秃当,捉也。此言军出捉得曜也。”又令一童子洁斋七日,取麻油合胭脂,躬自研于掌中,举手示童子,粲然有辉。童子惊曰:“有军马甚众,见一人长大白晳,以硃丝缚其肘。”澄曰:“此即曜也。”勒其悦,遂赴洛距曜,生擒之。
  谓勒僭称赵天王,行皇帝事,敬澄弥笃。时石葱将叛,澄诫勒曰:“今年葱中有虫,食必害人,可令百姓无食葱也。”勒班告境内,慎无食葱。俄而石葱果走。勒益重之,事必谘而后行,号曰大和尚。
  的苌勒爱子斌暴病死,将殡,勒叹曰:“朕闻虢太子死,扁鹊能生之,今可得效乎?”乃令告澄。澄取杨枝沾水,洒而咒之。就执斌手曰:“可起矣!”因此遂苏,有顷,平复。自是勒诸子多在澄寺中养之。勒死之年,天静无风,而塔上一铃独鸣,澄谓众曰:“铃音云,国有大丧,不出今年矣。”既而勒果死。
  以雕及季龙僭位,迁都于鄴,倾心事澄,有重于勒。下书衣澄以绫锦,乘以雕辇,朝会之日,引之升殿,常侍以下悉助举舆,太子诸公扶翼而上,主者唱大和尚,众坐皆起,以彰其尊。又使司空李农旦夕亲问,其太子诸公五日一朝,尊敬莫与为比。支道林在京师,闻澄与诸石游,乃曰:“澄公其以季龙为海鸥鸟也。百姓因澄故多奉佛,皆营造寺庙,相竞出家,真伪混淆,多生愆过。季龙下书料简,其著作郎王度奏曰:“佛,外国之神,非诸华所应祠奉。汉代初传其道,惟听西域人得立寺都邑,以奉其神,汉人皆不出家。魏承汉制,亦循前轨。今可断赵人悉不听诣寺烧香礼拜,以遵典礼,其百辟卿士下逮众隶,例皆禁之,其有犯者,与淫祀同罪。其赵人为沙门者,还服百姓。”朝士多同度所奏。季龙以澄故,下书曰:“朕出自边戎,忝君诸夏,至于飨祀,应从本俗。佛是戎神,所应兼奉,其夷赵百姓有乐事佛者,特听之。”
  国还澄时止鄴城寺中,弟子遍于郡国。尝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国,弟子法佐从襄国还,相遇于梁基城下,对车夜谈,言及和尚,比旦各去。佐始入,澄逆笑曰:“昨夜尔与法常交车共说汝师邪?”佐愕然愧忏。于是国人每相语:“莫起恶心,和尚知汝。”及澄之所在,无敢向其方面涕唾者。
  太子季龙太子邃有二字,在襄国,澄语邃曰:“小阿弥比当得疾,可往看之。”邃即驰信往视,果已得疾。太医殷腾及外国道士自言能疗之。澄告弟子法牙曰:“正使圣人复出,不愈此疾,况此等乎!”后三日果死。邃将图为逆,谓内竖曰:“和尚神通,傥发吾谋。明日来者,当先除之。”澄月望将入觐季龙,谓弟子僧慧曰:“昨夜天神呼我曰:‘明日若入,还勿过人。”我傥有所过,汝当止我。”澄常入,必过邃。邃知澄入,要侯甚苦。澄将上南台,僧慧引衣,澄曰:“事不得止。”坐未安便起,邃固留不住,所谋遂差。还寺,叹曰:“太子作乱,其形将成,欲言难言,欲忍难忍。”乃因事从容箴季龙,季龙终不能解。俄而事发,方悟澄言。
  后郭黑略将兵征长安北山羌,堕羌伏中。时澄在堂上坐,惨然改容曰:“郭公今有厄。”乃唱云:“众僧祝愿。”澄又自祝愿。须臾,更曰:若东南出者活,余向者则困。”复更祝愿。有顷,曰:“脱矣。”后月余,黑略还,自说坠羌围中,东南走,马乏,正遇帐下人,推马与之曰:“公乘此马,小人乘公马,济与不济,命也。”略得其马,故获免。推检时日,正是澄祝愿时也。
  子诣时天旱,季龙遣其太子诣临漳西滏口祈雨,久而不降,乃令澄自行,即有白龙二头降于祠所,其日大雨方数千里。澄尝遣弟子向西域市香,既行,澄告余弟子曰:“掌中见买香弟子在某处被劫垂死。”因烧香祝愿,遥救护之。弟子后还,云某月某日某处为贼所劫,垂当见杀,忽闻香气,贼无故自惊曰:“救兵已至。”弃之而走。黄河中旧不生鼋,时有得者,以献季龙。澄见而之曰:“桓温入河,其不久乎!”温字元子,后果如其言也。季龙尝昼寝,梦见群羊负鱼从东北来,寤以访澄。澄曰:“不祥也,鲜卑其有中原乎!”后亦皆验。澄尝与季龙升中台,澄忽惊曰:“变,变,幽州当火灾。”乃取酒噀之,久而笑曰:“救已得矣。”季龙遣验幽州,云尔日火从四门起,西南有黑云来,骤雨灭之,雨亦颇有酒气。
  浮屠石宣将杀石韬,宣先到寺与澄同坐,浮屠一铃独鸣,澄谓曰:“解铃音乎?铃云胡子洛度。”宣变色曰:“是何言欤?”澄谬曰:“老胡为道,不能山居无言,重茵美服,岂非洛度乎!”石韬后至,澄孰视良久。韬惧而问澄,澄曰:“怪公血臭,故相视耳。”季龙梦龙飞西南,自天而落,旦而问澄,澄曰:“祸将作矣,宜父子慈和,深以慎之。”季龙引澄入东阁,与其后杜氏问讯之。澄曰:“胁下有贼,不出十日,自浮图以西,此殿以东,当有血流,慎勿东也。”杜后曰:“和尚耄邪!何处有贼?”澄即易语云:“六情所受,皆悉是贼。老自应耄,但使少者不昏即好耳。”遂便寓言,不复彰的。后二日,宣果遣人害韬于佛寺中,欲因季龙临丧杀之。季龙以澄先诫,故获免。及宣被收,澄谏季龙曰:“皆陛下之子也,何为重祸邪!陛下若含怒加慈者,尚有六十余岁。如必诛之,宣当为彗星下扫鄴宫。”季龙不从。后月余,有一妖马,髦尾皆有烧状,入中阳门,出显阳门,东首东宫,皆不得入,走向东北,俄尔不见。澄闻而叹曰:“灾其及矣!”季龙大享群臣于太武前殿,澄吟曰:“殿乎,殿乎!棘子成林,将坏人衣。”季龙令发殿石下视之,有棘生焉。冉闵小字棘奴。
  子、季龙造太武殿初成,图画自古贤圣、忠臣、孝子、烈士、贞女,皆变为胡状,旬余,头悉缩入肩中,惟冠{髟介}仿佛微出,季龙大恶之,秘而不言也。澄对之流涕,乃自启茔墓于鄴西紫陌,还寺,独语曰:“得三年乎?”自答:“不得。”又曰:“得二年、一年、百日、一月乎?”自答:“不得。”遂无复言。谓弟子法祚曰:“戊申岁祸乱渐萌,己酉石氏当灭。吾及其未乱,先从化矣。”卒于鄴宫寺。后有沙门从雍州来,称见澄西入关,季龙掘而视之,惟有一石无尸。季龙恶之曰:“石者,朕也,葬我而去,吾将死矣。”因而遇疾。明年,季龙死,遂大乱。
  谖麻襦者,不知何许人也,莫得其姓名。石虎时,在魏县市中乞丐,恆着麻襦布裳,故时人谓之麻襦。言语卓越,状如狂者,乞得米谷不食,辄散置大路,云饴天马。赵兴太守籍状收送诣季龙。
  耍先是,佛图澄谓季龙曰:“国东二百里某月日当送一非常人,勿杀之也。”如期果至。季龙与共语,了无异言,惟道:“陛下当终一柱殿下。”季龙不解,送以诣澄。麻襦谓澄曰:“昔在光和中会,奄至今日。酉戎受玄命,绝历终有期。金离消于坏,边荒不能遵,驱除灵期迹,莫已已之懿。裔苗叶繁,其来方积。休期于何期,永以叹之。”澄曰:“天回运极,否将不支,九木水为难,无可以术宁。玄哲虽存世,莫能基必莫能基必颓。久游阎浮利,扰扰多此患。行登陵云宇,会于虚游间。”其所言人莫能晓。季龙遣驿马送还本县,既出城,请步,云:“我当有所过,君至合口桥见待。”使人如言而驰,至桥,麻襦已先至。
  隆奔后慕容俊投季龙尸于漳水,倚桥柱不流,时人以为“一柱殿下”即谓此也。及元帝嗣位江左,亦以为“天马”之应云。
  不卧单道开,敦煌人也。常衣粗褐,或赠以缯服,皆不著,不畏寒暑,昼夜不卧。恆服细石子,一吞数枚,日一服,或多或少。好山居,而山树诸神见异形试之,初无惧色。石虎时,从西平来,一日行七百里,其一沙弥年十四,行亦及之。至秦州,表送到鄴,季龙令佛图澄与语,不能屈也。初止鄴城西沙门法綝祠中,后徙临漳昭德寺。于房内造重阁,高八九尺,于上编管为禅室,常坐其中。季龙资给甚厚,道开皆以施人。人或来谘问者,道开都不答。日服镇守药数丸,大如梧子,药有松蜜姜桂伏苓之气,时复饮荼苏一二升而已。自云能疗目疾,就疗者颇验。视其行动,状若有神。佛图澄曰:“此道士观国兴衰,若去者,当有大乱。”及季龙末,道开南渡许昌,寻而鄴中大乱。
  卒于升平三年至京师,后至南海,入罗浮山,独处茅茨,萧然物外。年百余岁,卒于山舍,敕弟子以尸置石穴中,弟子乃移入石室。陈郡袁宏为南海太守,与弟颖叔及沙门支法防共登罗浮山,至石室口,见道开形骸如生,香火瓦器犹存。宏曰:“法师业行殊群,正当如蝉蜕耳。”乃为之赞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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